城镇化虽然已是共识,但其理念、路径依然存在诸多分歧。国土部副部长胡存智和经济学家华生,就因为对土地改革的观点不同,在19日举行的“2014中国城镇化高层国际论坛”上公开辩论起来。
土地财政是否可持续
胡存智说,城镇化中有两个问题经常会被问到,一个是钱从哪儿来,一个是地从哪儿来。钱主要还是从工业化来,土地是参与工业化生产的一个很重要因素,同时土地作为工具来分享财富用于城镇化。
华生表示,中国过去十年城镇化走的就是一条土地财政的道路,政府用土地积累的钱发展城市,这个路还能不能走?如果有问题,就不能一边放手大干土地财政,一边去搞别的试点。
“现在对于土地财政不是根本否定,但是必须做重大改革,我认为如果从这个地方起步,可能会有比较多的共识。”华生说。
在一线城市土地市场火爆的映衬下,“土地财政”依旧是2013年的关键词。土地财政多为外界诟病,其理由是推高房价或者酿成征地纠纷。但也有观点认为,现有中央地方财政体制下,地方事权多而财力小,缺少税源,不得不借助变现土地资源发展经济。
河南省新乡市获嘉县是一个地处内陆的小县城,县委书记郭力铭说,城镇化过程中解决资金问题,首先还是依靠土地。短短几年,地价从每亩15万元涨到上百万元,随着地价上升,基础设施建设资金难题迎刃而解。不过,单靠土地也有问题,目前在融资上采取了很多办法,比如向银行融资,建设融资平台;采取BT、BOT等模式解决基础设施建设问题。
华生说,不能回避土地财政问题,回避了以后其他都摆不平。所以土地的增值收益怎样在城镇化过程中使得大多数、特别进城农民工真正从中获益,这是问题的关键。
胡存智则比喻说,现在是大家发现吃太多主食(土地出让金)不好,就提倡多吃蔬菜,多吃水果,改变土地的分享方式。因此目前就是要想办法种水果,种蔬菜,“如果在蔬菜水果都没有产生出来之前就说不吃饭了,因为吃饭要死人,我觉得就不够全面。”
集体土地能否进城
目前我国的土地改革,突破口选择在集体土地上,华生则直接表示,集体土地进不了城。土地财政和政府的利益是相连的,大局一定,就不好试点了;因为大局定了,试点就是希望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一条路来,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任务。
胡存智则说,集体的经营性建设用地和宅基地是农民最可以提交给市场使用的,也是最容易来参与整个财富分配的,所以把这两块首先改好了,建设用地要素的自由流动、城镇化发展中地和钱的问题就都解决了。“这个非常重要,但是一定要找好结合点、关键点。”
胡存智还表示,土地改革的要求就是让要素充分流动起来,这个要素包括国有的,也包括集体的,即便是有特殊情况,也不会特殊到不能改革。
抚顺市市长栾庆伟在当天的发言中说,在实践中推进城镇化会面临资金、户籍、基础设施等各方面问题,这些都是瓶颈。最突出的还是土地问题,而且管得特别严,限制特别多。土地出让金收入目前占抚顺财政比重在20%左右。
栾庆伟说,目前抚顺采取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宅基地换住房,引导农民渐渐进入城市。在这个过程中腾出一些土地,用于发展经济,搞工业园区、基础设施、公共服务等。
胡存智说,宅基地换房的方向是应该考虑的,确实有合理成分,但也有缺点、问题。宅基地是集体经济组织成员所有,是在熟人社会中,同时还兼顾社会保障的作用,这些因素在制度设计上都要考虑进去。
胡存智称,如果两种所有权的土地能够公平地、符合用途管制和规划要求地流动起来,土地财政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。
华生同时批评说目前我国的土地往往是政府部门自己规划,自己卖地,自己拿钱。虽然大头做了基础设施建设,但也确实存在政府空手套白狼套出一个新大楼,使得政府失去公信力。所以报纸上会有“政府牵走一头牛,补人家一只鸡”的标题。
胡存智则表示,政府应该避免带着利益从事公共管理事务,但是国有土地也是资产,也要经营。实际上政府也不是“牵走一头牛给一只鸡”的问题,是怎么改革土地收益分享的问题。